够与不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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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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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oined: Sat May 28, 2011 1:44 am

够与不够

Post by Moon »

梦里你又回到我身边了。你从昏迷中苏醒,但是医院诊断你有脑癌,并且已经晚期了,癌细胞扩散至全身各处了。惊讶之余,悲喜交加。拉着你的手,抱着你,不知道说什么好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
先是随着你父母参加了一个奇怪的对你的追悼会,参会的人有数千之多。熙熙攘攘的会上,你母亲举着一本你“儿时的日记”,当众大声颂读着一段你对上帝的信仰多么坚定,我听着觉得很莫名其妙,不相信你会说出写出那样的字句,因为我知道你与我一样,并没有真正的信仰。我想小声跟你议论几句,但看到你虚弱的闭着双眼,就不忍心无谓的打扰你了。

然后大家在一个靠海的房子里住下,熬到几近天明,终于等到众人散去,只剩你我独处一室。我开开的偎在你怀里亲昵,叽叽喳喳的跟你说话。先是告诉你,我有多么多么想念你,你不在身边时有多么悲伤和煎熬,然后忍不住掉眼泪说为什么你会得癌症,是不是过去的七年里,我发了很多脾气,所以把你气出癌症了?你笑笑说别傻了宝贝,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谁又知道呢?我说宝贝我把我的寿命分给你好不好,我不要活到太老,我只想跟你一起活到50岁,这么贪婪是因为我舍不得你,想跟你一起多生活一些年。你笑笑说,别傻了宝贝,我有了跟你在一起这七年,够了。我急了,大哭起来,说怎么会够呢,没有你的日子,我怎么独活呢?你紧紧拥着我说,别急宝贝,我爱你,你开开点。然后你说宝贝我累了,眼睛很痛,别处也很痛,因为癌细胞扩散的原因。我说宝贝没关系,你闭着眼睛,我抱着你走。于是冰天雪地里,我环着你的腰,让你的脚搭在我的脚上,一步一步带着你挪着走,去医院看医生,一边走一边跟你喁喁私语。

跟医生交涉的过程的梦境,跟现实中一样,复杂艰难且不愉快,尽管情节不同。最后医生要求送你回病房,然后离开。画面一转,我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课堂,跟好朋友坐在一起听课,我无心听讲,只盼望快点结束好去看你。这时,课堂上突然插播了一段新闻,宣布一个外国人的死亡,镜头里医生拉上白被单盖住了你。我傻了,愣在那里,问好朋友,这是什么意思?怎么回事?好朋友哭了,说Leif过世了啊,我们快赶去医院吧。我说怎么可能呢,我刚刚送他到医院的时候,他还跟我说话呢,怎么可能呢?

怔怔的被好朋友拉着,奔去电梯,却要排长队,等后面凑够人数。我悲愤的大声质问为什么排到我了还不能让我先走,我赶着去医院。。。我的争执还没结果,已经看到大队人马,所有好朋友们都急急的赶来了。

路上费尽周折,终于赶到医院,医生嘲笑我说,怎么才来,不知道人现在还在病房,还是已经被推到太平间了。然后我惊觉,慌慌张张赶来医院,竟然没带给你更换的衣服。怎么办?有人说,我开车了,带你回去取吧。我说,可是我不知道该给你找什么衣服,因为你只有一套西装,上次已经烧掉了啊,怎么办呢?有人说,去买新的吧,又有人提醒说,不行啊,你生前没穿过的衣服,给你换上了你也带不走。。。

。。。

我不停的哭,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周到,不知道如何得体的处理好你的后事,我无法理解怎么可以让我面对你的两次死亡,让我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你在我面前死去两次。后面的情节里只剩哭和忙乱,我一直哭,哭到梦醒。

回忆梦里重逢的悲喜和温存,你的容颜,你的身影,你握着我双手的体温,你的气息和味道,你的声音,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亲切。还有你的话语,和你在一起的七年多对我已经足够了。。。你的不再奢求是对宝贝的安慰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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